一部iPhone手机出自富士康工厂流水线已经不足为奇，但许多消费者未曾注意到的是，许多网红小零食也有规模庞大的代工厂。现如今，各大网购平台上已经有越来越多代工厂自营产品的身影。同样的零食，同样的工艺、味道和口感，价格却比大品牌便宜得多。代工厂从“幕后”到“台前”的出击，是否会让已是一片红海的休闲零食市场再起波澜?

代工厂以“平替”抢市场

三只松鼠、良品铺子、百草味等网红品牌都是凭借贴牌代工的方式起家。现如今，这些品牌背后的代工厂也开始向消费端伸出触角。

手撕面包是三只松鼠非常受欢迎的单品，在其天猫旗舰店，净含量1千克的手撕面包价格是29.9元。仔细查看这款零食包装背面的配料表可以发现，包装袋右边密密麻麻地列出6家“受委托单位”和对应地址，分布在湖北、福建、安徽各地，它们正是生产这款零食产品的代工厂。在其中一家名为乐锦记的淘宝店铺里，与三只松鼠同样的一款手撕面包一箱1580克的售价只要29.8元。虽然配料表栏显示两种产品的主原料分别为普通小麦粉和专用小麦粉，三只松鼠还添加了维生素C等食品添加剂，但从网友的评价来看，两种面包吃起来的味道和口感并没有太大差别。

对于不少追求性价比的消费者而言，这些代工厂生产的零食产品已经完全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为了买到平价零食，不少网友还搜罗出各个品牌的代工厂信息，整理出包含几十款常见零食的省钱攻略。据网友统计，网红品牌的绝大部分产品都是采取这种贴牌代工的生产方式，价差少则两三成，多的能达到一半以上。

实际上，贴牌代工的工业模式在工业产品中非常常见。作为近几年间迅速崛起的典型互联网零食平台，三只松鼠、百草味、良品铺子等品牌都是从电商做起，IP形象是品牌的大资产，营销和广告则是其重要的发展策略。这与传统厂商着重产品生产的路子完全不同，双方的合作也就水到渠成。

据了解，许多大零食品牌自身的生产工厂规模普遍比较小，甚至没有自己的生产工厂。采用代工的模式能降低上新生产线带来的不确定性风险，缩短生产周期，且不需要庞大的投资就能打造自己的品牌。2017年以来，贴牌代工的生产方式开始受到不少新兴品牌的追捧，其中许多品牌也凭借这种方式逐渐在行业内站稳了脚跟。

对于代工厂而言，自身的加工工艺已经成熟，且兼具规模化生产优势。只要能接到品牌方源源不断的订单，就能保证一定规模的产量和长效的利润，形成双赢的局面，不少厂商也乐得为品牌方进行贴牌生产。

但随着竞争的激烈和电商门槛的迅速下降，不少生产商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贴牌代工，开始悄然转型。通过亲自上阵开网店、做营销，从幕后“转战”台前，乐锦记、六合信、知味轩等隐匿于三只松鼠、良品铺子、百草味等网红品牌背后的代工厂开始浮出水面，被消费者所熟知。

经过查询发现，不少常见的代工厂店铺粉丝数已经在10万量级，虽然与正牌动辄几千万的粉丝数量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但相比普通的零食店铺还是非常可观。在网红品牌的“带货”效应下，食品代工厂正蓬勃发展起来，如为小猪佩奇、冰雪奇缘等卡通形象做代工的展翠食品公司已经冲刺在IPO的路上。

或将出现新一轮洗牌

从代工厂买东西更便宜，逻辑是什么?“一方面，代工厂不需要花钱做营销，另一方面，相较于品牌，它们的产业链完整度比较高，能进行成本管控。”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将其归因于规模优势。

而长期从事食品代工的小冯则认为，因为代工厂既能和品牌共用生产原料，又能合理利用“次品”。小冯说：“工业生产一定会出‘次品’，当然，都是高于国家标准的，只不过可能比品牌方的收货标准低一点。国家标准和品牌方收货标准之间的‘空白’地带，就构成了代工厂自有品牌的一部分。”

小冯举例解释，一般来说，糕点类的酸价限值是5.0，过氧化限值是0.25，但品牌方从代工厂拿货的标准更严，酸价不能超过3.0，过氧化值不能高于0.20。“一来是给偶发的不良品一定空间，以免其不达国标;二来是给货架期可能出现的不良保存条件造成的变质留出余地。”于是，更多的代工商品涌向自有品牌，也给消费者提供了平衡价格和品质的选择。“通常情况下，同一个代工厂生产的东西，从品牌方渠道卖出的是‘高档货’，走代工厂自有品牌的是‘平价货’。”

但小冯也提醒，品牌一定程度上还是能代表产品质量和售后保障。“如果一味去找品牌商的代工厂自有品牌，不一定能淘到便宜货，但一定会有几家是卖劣等品的。”

小冯说：“一方面，消费者在某种程度上相信品牌对产品质量的把控;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愿意付出品牌溢价，于是希望通过直接从代工厂采购来获得性价比更高的产品。”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去年“双十一”，覆盖全国近1000个产业带的“幕后生产工厂”通过网购平台直连消费者。彼时，有观点指出，“寻找品牌代工厂”反映了消费者对品牌价值的矛盾态度，也将消费者置于直面产品风险的境地，毕竟，“代工厂具备生产能力，不代表所有代工厂出品的产品都符合品控标准”。

虽然频频尝试触及消费端，但据展翠食品招股书披露的财务数据显示，代工仍然是其支柱业务。与此同时，代工厂通过对同类产品微调配方、走低价路线占领市场的发展策略，是否侵犯品牌方的合法权利，也引发行业内不少质疑。

实际上，现阶段的代工厂已经不止于单纯的代理生产，研发能力也在日渐提升。在大品牌和大厂商之间，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生产工艺和配方共享。而对于不少代工厂而言，开网店、打名声、赚吆喝是比利润增长更主要的诉求。“合作进行的贴牌代工生产仍然是核心的支柱业务。”一家不愿透露姓名的代工厂相关负责人直言。业内人士分析称，随着行业红利逐渐消退和代工厂商的入局，或将出现新一轮的洗牌。

新消费时代下，重营销轻研发的模式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网红品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轻消费者却对OEM模式不感冒了。试吃一款产品之后，如果觉得好吃就顺藤摸瓜找到代工厂，哪怕代工厂的包装更为简陋、单次购买的量较大，但年轻消费者仍然愿意买单，试图将一切差价握在自己手里。

还有一部分消费者，则是对网红产品的配置不够满意，所以决定直击代工厂，自己定制产品。例如拥有千亿市场的螺蛳粉，尽管市面上五花八门的品牌众多，但仍有部分消费者会选择找到好欢螺、螺霸王等品牌的代工厂定制产品，或许是加辣加臭、或许是双倍腐竹，定制化似乎成为新趋势。

对于Z世代这批互联网原住民来说，利用一切能够调动的网络资源来获取信息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找出平价替代、找出代工厂也不过是信手拈来。而这种消费模式的流行，对于长期依赖OEM模式发展，却缺乏自主研发、自主创新能力的企业来说无疑是充满危机的。

业内人士认为，后网红时代，成为网红产品的门槛太低。如果能够登顶，自然销量少不了，拥趸也少不了。但高不成低不就的品牌仍然只有营销这张牌，那恐怕很难拿捏Z世代消费者的心理。就像是寻找散装零食一样，首先要得到消费者的认可，才会引发消费者寻找散装替代品的想法。更重要的是，只要品牌能在研发端、生产端拥有足够强劲的实力，那么就会成为品牌的底气。

(韩松妍 综合整理)